方才的动作一下子掉了个个儿,姜白野的狐狸眼瞪大,眼底满是不可置信。
手腕内侧还残留着周衡钰唇瓣柔软的触感,姜白野感觉那一处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,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在血液里炸开,没入四肢百骸。
还不等他挣扎,清脆的钥匙撞击声折而复返,中年男人崔喜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,奇怪地嘀咕了句:“还真没人,奇怪,我真看错了?”
周衡钰垂眸,凌厉的眼尾勾出清浅的笑意,他的脸一下子在姜白野面前放大,两人凑得极近,鼻息交缠,心跳声在鼓膜处被无限放大,姜白野只觉得眼前微微眩晕,周衡钰已经停在了他的耳畔,轻而缓地说了一个“嘘”。
姜白野整个人都要烧着了。
崔喜军没彻底走开,他发不了火,心间这股沸腾的热气直接蔓延到了脸上,周衡钰的鼻尖擦过他的侧脸,好奇似的摘下了他的口罩,看到他通红的侧脸之后,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,指腹下热意滚烫。
周衡钰:“白白,你好烫啊。”
他的眉眼弯起来,身上的清冷疏离消散了不少,整个人显得温柔又缱绻。
姜白野胸腔里憋着一口气,胸腔起伏得厉害,想到自己刚刚才误会过周衡钰骂了他,怕他再说出什么“原来你也不喜欢我”、“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”一类的话,七拐八弯最后骂了句:“谁让你叫我白白的?!”
周衡钰直起身,没先整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,而是朝着姜白野伸出了手,他的眼型内勾外翘,眉眼轮廓极深,就这么漫不经心看着人时,无形的压迫感扩散开来:“我听宋臣年就这么叫你。”
天光晦暗,老旧的路灯挣扎着闪烁着稀薄的光,勾勒出姜白野精致漂亮的眉眼,他盛气凌人地瞪着周衡钰,狐狸眼微挑,眼角眉梢却蔓开一抹绯色,一下子削弱了气势,反而多了几分秾艳的稠丽。
“宋臣年是宋臣年,你是你,谁t让你乱叫的,以后不准叫,也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!”
姜白野绷着脸,左手捂过周衡钰的嘴,右手腕又被他“亲”过,一时之间,他两只手都尴尬地动弹不得,恨不得把周衡钰给砍了。
周衡钰闻言,落寞地看了他一眼,上前了一步,格外难过:“为什么他可以,我不行?”
“是因为我没有被你当做真正的好朋友吗?”他的眸光清清浅浅略过姜白野的脸,欲语还休,紧抿了下唇:“白白,我也想这么叫你,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……”
“闭嘴!不准叫就是不准叫,你再叫一次我们就绝交,听到了吗?!”
姜白野火急火燎地退开一步,大步往前走,生怕甩不开周衡钰。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周衡钰那句“好朋友”,360°全方位环绕,如魔音贯耳。
周衡钰见状,终究没再多说什么,只是垂下眼,偏过头,难堪地揉了下眼睛,慢吞吞地落在姜白野的身后,一瘸一拐的,背影孤寂。
就这么一路狂走,姜白野转身回过头,才发现周衡钰被落得老远,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,心虚地将擦眼泪的手放了下来,但没控制住,又耸了下肩膀,瞧着格外难过。
姜白野的脚步放慢了一点,开始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一些。
他今天下午也听宋臣年说了周衡钰的一些家事,对方的确没骗他,周衡钰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如意。
他出生的时候,父亲“出轨”被发现,妈妈坚决要打胎离婚,两人揪扯了一年,生下周衡钰之后也没把这桩烂事解决,就被双双调到国外工作,只好把三个月大的周衡钰丢给了周老爷子照顾。
周衡钰就这么孤家寡人地长到七岁,总是被大院里的人欺负笑话是个没爹妈养的孩子。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,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解开了当年“出轨”的误会,重燃了爱情的火花,又生下了一个儿子,显得在国内流浪的周衡钰身份更加尴尬。
这种情况在他九岁的时候被打破,因为周衡钰被父母强行从周老爷子身边带到了国外。
这么一想,周衡钰比起他还要可怜的多,姜白野干脆停下步子等他,无声地唾弃自己脾气差劲。
跟一个瘸子发什么火,还把人骂哭了……
嘶,周衡钰不会真的哭了吧……
姜白野内心挣扎,犹豫着回过头,冷不丁看到周衡钰凑近的脸,不明白他是怎么窜到这儿的,刚要出声询问,巷子口倏地又冒出一颗人头,模样好不眼熟。
郝毅右胳膊上打了个石膏,正呲着个大牙打着电话。
“我知道了,不用你催,我今天已经去招惹过姜白野了,还特地骂了实验班那群人都是垃圾——”他一瘸一拐地走着路,和电话那头的人周量着什么:“你放心,他虽然没吃亏,但肯定也要被学校处罚了。我特地去医院拍了个假片子,右手手臂被他打到骨折,怎么着姜白野也该挨个处分。”
“到时候,他绝对没法在实验班待下去。”
姜白野嗤笑了一声,稠丽的眉眼染上几分戾气,直接冲过去,一脚踹上了他的膝弯,迫使人跪在地上,膝盖硬生生撞出一片淤青。
这是他欠宋臣年的。
想到宋臣年下午掉的金豆子,姜白野又加重了几分力气,看到郝毅额头上豆大的汗珠,这才松开了脚。
他侧过身,狐狸眼微挑,眼睫长而卷翘,眸光凛冽,淬了层刀光一般询问周衡钰:“他下午用那只脚撞得你?”